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张继焦:我与焦裕禄五十年

《党建》

作者:张继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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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我是焦家的“老七”,名叫张继焦。我和焦裕禄的故事有五十年了。


  一


  我的老家在河南省兰考县葡萄架乡,父亲叫张传德。1962年春天,兰考灾荒严重,家里穷得连一日三餐都保证不了,我的父母就扒火车前往江苏徐州。当年5月,我出生在逃荒要饭的途中,是父亲用割草的镰刀为我割断的脐带。为了铭记这段辛酸的经历,父亲给我起名叫“张徐州”。


  当地农村有不让未满月产妇进门的习俗,无处存身的父母只好带着出生7天的我扒上了西去的火车,回到兰考老家。


  到了1963年春天,快满一岁时,我突然得了一种怪病。家里连吃的都没有,哪里有钱看病,只好用些土法偏方,结果病得越来越重,眼看就不行了。


  我们这儿有个顺口溜:穷娃穷病,干草包腚;箩筐一背,村外一横。父亲准备了一把干草和一个箩筐,要用干草将我包起来,放到箩筐里,背到荒岗子上扔掉。我母亲心疼,抱着我在家门前哭。


  正在这时候,焦裕禄书记和县里的几名干部骑车到各公社了解受灾情况,正好看到这个情景。焦书记就向村干部询问是怎么回事,村干部告诉说:“他们的孩子得了重病,快不行了!”


  焦书记一听,赶紧走上前来,关切地问道:“大嫂,孩子怎么啦?让我看看。”说着,伸手去抱母亲怀里的我。我母亲哭着说:“别抱了,娃快断气了,他爹要把他扔掉哩!”


  焦书记轻轻掀开包裹着我的破被单,用手放在我的鼻子和嘴上。这时的我还有一些微弱的气息,被焦书记摸到了,他惊喜地说:“不能扔,这孩子还有气儿!”


  我父亲为难地说:“娃子不行了,到县医院怕是也救不活了。”焦书记果断地说:“不,孩子是革命的后代,只要有一口气,也得想办法抢救!我写封信,你们赶快把孩子送到县医院抢救!”


  在众村民的帮助下,父亲揣上焦书记的信,用独轮车推着我和母亲就上路了。葡萄架大队离县城有45里地,走到半路,天就黑了。我父亲就在路边买了一盒火柴,不时地划上一根,照一照我是不是还活着。


  当天,焦书记赶到红庙公社时,还给县医院院长打电话,请他务必帮助安排我住院治疗。医院连夜对我进行抢救。在做静脉注射时,几位护士在我胳膊上都找不到血管,最后请来了一位已下班的老护士,从我的脚趾间把针扎了进去。


  夜深时分,焦书记赶回县城,专门到医院了解我的病情。当他看到我已有所好转,才放下心来,嘱咐医生:“这是农民的后代,你们要尽最大的努力把他治好……”此后,在我住院期间,焦书记还三次打电话询问治疗情况。


  两个多月后,我养得白白胖胖地痊愈出院了,一大群医护人员一直送我们到大门外。回到村里,乡亲们都跑来探望。父亲把我举得高高的,激动地说:“这娃子是焦书记救活的呀!”


  后来,从刚记事起,父母就反复讲述焦书记救治我的经过,经常告诫我要知恩图报。因而,直到现在,当年的细节还深存我的脑海,记忆犹新。


  二


  1964年5月,敬爱的焦书记在郑州去世,当时葬在郑州烈士陵园。后来,根据焦书记的生前遗愿和兰考人民的强烈愿望,河南省委决定将焦书记迁葬兰考。


  1966年2月26日这天,兰考人民倾城而出,各界群众十万人参加了追悼会,哭声震天。父母抱着三岁的我赶到焦书记的墓前,哭着说:“焦书记,您睁眼看看吧!这就是您救活的小徐州呀!焦书记,您放心,等娃长大了,俺一定教他像您一样去做人!”为了继承焦书记的遗志,永远记着焦书记的大恩大德,父母将我的名字改为“张继焦”。


  此后,父母年年带我给焦书记上坟扫墓,还时常去家里看望焦书记的遗孀徐俊雅。徐妈妈对我非常疼爱,焦家的三个姐姐和三个哥哥也跟我很亲近。一来二往,我就成了焦书记家的常客。


  随着感情的不断加深,我一直想喊徐妈妈一声“妈”,但总怕她老人家不高兴。终于在我上小学之后的一天,又去焦书记家时,看到徐妈妈,我情不自禁喊了一声“妈”。徐妈妈很高兴,慈爱地欢笑着代表焦书记认下了我这个“儿子”。


  后来,我父母去世早,徐妈妈对我的学习、工作、生活都特别关心,伟大无私的母爱一直伴随着我成长的岁月。


  高中毕业后,我在兰考县委招待所上班。到了谈对象的年龄,徐妈妈十分关心我的婚事,逢人就说:“给俺家‘老七’介绍个女朋友呗。”


  后来我结婚时,徐妈妈像对待亲儿子一样,为我热心操办婚礼。姐姐哥哥们有的寄来了贺信,有的亲自赶回家中参加婚礼,让我深深感受到了暖融融的亲情。


  1989年,徐妈妈从兰考县人大常委会副主任岗位上退休。此后,她仍然将兰考视为老家,整天都在为宣传焦裕禄精神,为兰考的发展,为兰考的下一代健康成长而忙碌着。因为姐姐、哥哥们当时在外地,工作都很忙,作为焦家的“老七”,我就和妻子及两个女儿承担起照料老人家日常生活的责任。


  有一次,徐妈妈病了,需要挂吊针。我和妻子每天上班前将她送到医院,安顿好再去上班,晚上下班后再到医院接回家,一直坚持到老人家的病痊愈。徐妈妈逢人便夸:“多亏老焦当年救下了继焦,这孩子就跟兰考的土地一样,都是重情重义哩!”


  2005年8月,徐妈妈默默地走完了生命里最后的里程。时至今日,每当想到她,我都禁不住眼泪在眼眶里打转。我多想在她面前,再叫一声:“妈妈!”


  三


  在我的成长过程中,焦书记、徐妈妈高尚的情操情怀,一直激励着我奋发进取不断进步。


  1994年5月,焦裕禄同志纪念馆新馆开馆,我被调任纪念馆副馆长。直到2012年,我按照政策退居二线。但退职不退岗,我一如既往地坚守在工作第一线。二十年来,我忠实地做好一名焦裕禄陵园的守护者,如同那棵焦桐树一样,与焦书记始终在一起。


  面对每天从全国各地赶来参观学习的人们,我在焦裕禄烈士墓前主持拜谒仪式,用自己的亲身经历动情地讲述焦裕禄的故事,用深入的思考认真诠释焦裕禄的精神。许许多多的参观者在墓前泪流满面。


  同时,很多外地的单位专门找到我,请我去给当地的党员干部作专题报告。每次,我都愉快地接受,不辞辛苦,也从不收受一分钱的报酬。


  对我来说,让更多人更好地学习焦裕禄精神,是最大的心愿。同时,我也想通过自己的眼睛,让焦书记看到:继承和弘扬您的精神的党员干部,各个时期各个地方都有很多很多,“继焦”的队伍一直在延伸。


  我也屡屡在心里与焦书记对话,好想欣慰地对他说:焦书记,您安心吧!您生前曾想写一篇《兰考人民多奇志,敢教日月换新天》的文章,而今您的遗愿已经在很大程度上得到实现,兰考人民彻底告别了风沙、盐碱和内涝灾害,正在享受幸福生活。


  我清楚地记得:2009年4月1日,兰考迎来了习近平同志。他专程拜谒焦裕禄陵园,并在焦桐附近亲自栽下一棵泡桐树,以向忠魂致敬。在全县干部群众座谈会上,他把焦裕禄精神概括为——亲民爱民、艰苦奋斗、科学求实、迎难而上、无私奉献。这真是对焦裕禄精神最好的提炼和阐述啊!


  时隔五年,今年3月17日,习近平总书记第二次来到了这里。在纪念馆内,他亲切地接见我和焦裕禄书记的五名子女,并在握手时详细倾听了我的故事。习总书记深情地说:焦裕禄精神“过去是、现在是、将来仍然是我们党的宝贵精神财富,我们要永远向他学习”。


  我感到非常幸福,也深受鼓舞。我知道,我与焦裕禄的故事还将一直延续下去。

责任人编辑:实习生、谢磊